2020年5月26日至28日，元谋县第十七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隆重召开。会议期间，江边代表团的白吉会代表接受当地电视台记者采访时说：“作为一名老百姓选举的人大代表，为群众服务是我的职责，也是履行法定义务。在村民搬迁工作中，我坚持深入每户农家，了解群众所思所盼，实地查看核实具体情况，为群众排忧解难，推动搬迁工作圆满完成。下一步，我要认真做好搬迁户的思想工作，引导他们转变观念，尽快适应新的生产生活环境。我要带头重点抓好安置点富余劳动力转移工作，使每个家庭都找到增收致富的门路。”
现任云南省元谋县江边乡丙弄村党总支书记、村委会主任的傈僳族妇女白吉会，从1992年起一直连选连任江边乡人大代表，到现在已经有28年了。1994年、2016年分别当选为元谋县第十二届、第十七届人大代表，2017年还当选为楚雄州第十二届人大代表。现如今，她是乡、县、州三级人大代表。许多老百姓有事找她，不叫她书记、主任，而叫她白代表。
垫资修通两条公路
江边乡丙弄村法布点村民小组是白吉会的家乡。村里缺少文化人，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务农的白吉会，因勤奋好学、踏实肯干、热情善良，便成为村民寄予厚望、赋予重托的才女。眼睁睁看着养育自己长大成人的父老乡亲没日没夜地艰苦劳作，却过着贫困日子，白吉会心里难过，很想为大家做点事情。1992年年底，丙弄村委会选区选举白吉会为江边乡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赋予她代表村民行使当家作主的权利。
由于人大代表行权履职一般是表达民意、议政建言、监督促进等等，不能直接处理问题。要让白吉会对乡土有实实在在的作为，还须给她压实责任，便于她大处着眼，小处着力。当地一位卸任多年的村干部在访谈中向笔者解释说：“白吉会的确是个好苗子，我们都看好她。所谓‘便于她大处着眼’，就是选她当人大代表，人大履职注重‘围绕中心，服务大局’；所谓‘便于她小处着力’，主要是让她担负行政职责，为老百姓办理一件件具体事务，为全村发展当领头雁。但是，做事还得慢慢来，成大器者需历练。”
从1993年开始，村里先培养白吉会当计生干部，三年后又把村公所文书的担子交给她，四年后选举她当丙弄村委会副主任，三年后选举她当村委会主任。2016年村“两委”换届时，村民再次选举她为村委会主任；经江边乡党委推荐、村里全体党员选举，丙弄村党总支书记的重任也落在了她的肩上。书记、主任双职一肩挑，白吉会一直干到现在。
在村里当文书之初，白吉会干得吃力，经常要写东西填报表，她这也不懂那也不会。幸好父亲是教师，经常教她；自己也有着坚韧不拔的毅力，知错就改，不会就问，多次返工，勤学苦练，两三年后也就顺手了，活计干得有板有眼，常受人夸。她干劲十足，不断进取。老百姓推选白吉会当村委会主任时，她却打起了退堂鼓，苦衷是：“我文化低，当不了村委会主任。”听说白吉会不愿当村委会主任，许多村民着急了，有的甚至跟她吵起来：“你必须当村主任，我们选你一场，你不当咋个整？谁带我们奔好日子？你还是人大代表呢，就这点出息？”白吉会背地里哭了，她知道，村委会主任难当啊，她怕干不好，怕误了大家。哭了一阵，想了一通，她的精气神又上来了：难得大家信任我，为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再难也要干！
她先是发动群众向荒山向牲畜要钱，大力种植核桃树和饲养猪羊。然而，天道并不酬勤，因交通闭塞，出行艰难，村民们辛辛苦苦经营的核桃丰收了，却难以运出深山变卖；而出卖一头生猪需要七八个人抬着走山路下沟坎，稍不小心就会连人带猪一起滚下山坡甚至坠入金沙江。挥不去的愁云仍然笼罩着乡亲们。
出行难是因为路不畅。常言道：要致富，先修路。白吉会设想着修路。但修路需要钱，钱从哪里来？她冥思苦想：群众集资修路肯定不行，虽说这几年群众发展种植养殖业，生活有所改善，但积蓄并不多，有些人家还十分困难；向国家伸手更不行，比丙弄村更艰苦的地方多的是。怎么办？她想到了自己。为了在村民中起好勤劳致富的带动示范作用，白吉会家里除了开办烤酒作坊，每年还养180多只羊、六七头牛、20多头猪，千辛万苦换成钱，平均年收入16万元左右。她想借助家里的积蓄垫资修路，她认为：“自家依附乡土这个根、乡亲这片情，日子才好过一些，万万不可忘根忘情，更要当好领头雁，为大家共同致富铺路搭桥，以报深恩。”左讲右说，她的想法得到了家庭支持。2013年，白吉会垫资14万多元，发动群众投工投劳修通了两条土路，一条3.4公里，从丙弄村到法布点村小组；另一条6公里，从法布点村小组到高峰村小组。
仅有的两条路只能惠及少数人，众多百姓的致富梦依然茫远。丙弄村委会不少村民受困于陡岩峭壁的群山和奔流不息的金沙江，周而复始地在“种一山坡收一土锅”的坡地上耕作，主食包谷饭，蜗居土基房，滑坡、泥石流等自然灾害又给贫困的日子增添一层“提心吊胆”。老百姓何时才能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白吉会十分焦虑。她在2017年召开的元谋县第十七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慷慨陈词，建议当地政府搬迁身处恶劣自然环境的村民，帮助他们走出贫困，与全国人民一道建成小康。
放下算盘抛开杂念
为了让身处恶劣自然环境的村民早日摆脱贫困过上小康生活，元谋县抢抓中央脱贫攻坚“五个一批”政策机遇，果断决定，大力实施易地扶贫搬迁至甘塘片区集中安置项目，规划搬迁安置金沙江沿岸姜驿乡、江边乡辖区7个村委会的24个村民小组群众，约1000户3500人。这之际，恰逢乌东德水电站建设移民搬迁安置项目着陆当地，全县有3304户11255人涉及移民搬迁。
2018年4月13日一大早，天还没亮，白吉会就来到村委会，打开广播高声喊话：“通知，请涉及水电站移民搬迁村组的农户，今天早上9点到乡政府抽签认领宅基地。程序是先在乡政府抽签，再到甘塘安置点现场认领宅基地。”喊完话，她急匆匆来到村口，向群众讲解安全出行注意事项，随后加入到这支前往乡政府的队伍中。从丙弄村委会到江边乡政府是一条30多公里的山路沿江而上，崎岖难行，依山而凿的窄道经常有滚石落下，极为凶险，车毁人亡的事故每年都有发生。今天组织这么多村民到乡政府抽签认领宅基地，白吉会的心总是悬着。在党和政府的关心下，得益于脱贫攻坚易地扶贫搬迁和乌东德水电站建设移民搬迁两个安置项目的实施，深受群山之困的村民终于可以走出大山谋求出路，她希望大家一路平安。
丙弄村距乡政府30多公里，距县城57公里。村委会下辖9个村小组，共410户1565人。有5个村小组204户764人涉及乌东德水电站建设移民搬迁，有3个村小组183户681人涉及易地扶贫搬迁。这8个村小组的搬迁安置点统一设在离县城只有几公里且地势平坦、视野开阔的甘塘片区。为了统一思想，确保搬迁工作妥善安全、井然有序，白吉会带领村委会干部和各村组党员，深入农户家中宣传脱贫攻坚政策，用“脱贫致富、改善生产生活条件和就医上学条件、造福子孙后代”等愿景激发群众。
然而，在深入细致的群众工作中，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和困难层出不穷：虽然是贫困的深山，但毕竟是村民祖祖辈辈的生养之地，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饱含感情，说搬就走真有些舍不得；由于易地扶贫移民搬迁和水电站建设移民搬迁两个安置工程项目的主体和资金来源不一样，群众受益的资金数额也不相同，许多村民意见较大，一些人甚至抵触不搬；有的人“等靠要”思想严重，想趁机多谋一点补助，借故拖延搬迁……尽管如此，白吉会仍然带领党员干部深入每个搬迁户，认真倾听，耐心说服，诚恳劝导。
2017年12月的一天上午，白吉会与乡里的工作人员李玉华、村委会副主任杨卫忠一道去法帕村小组一位姓李的农户家做扶贫搬迁动员工作，对方毫不客气地说：“你们3人每个拿7万元钱给我，我才搬，如果不拿，我就不搬，我家没有钱在安置点盖房子。”白吉会平静地说：“一两万块钱，我们可以借给你，7万块钱我们都拿不出，我们也是搬迁户，同样要在安置点盖房子。”对方说：“我家没钱，你们借给一两万块钱盖得起房子吗？”白吉会说：“你再向亲朋好友借，无论如何都要趁大好时机搬出去，你是知道的，这里地质复杂，灾害多发，今年是这家房子被泥石流冲毁，明年不知轮到谁家遭殃。”这个地方泥石流经常发生，1973年发生过一次大的泥石流，掩埋了好几座民房，全村一半左右的房屋受损，3人因灾死亡。村民一忆起这件事就害怕。白吉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73年发生的事，难免不会再发生；你家上有老下有小……”慢慢地，对方想通了，同意搬迁。2018年年底，这位姓李的农户随法帕村小组56户人家搬迁到甘塘安置点Ｇ组团。事实上他家里有钱，轻轻松松就建起了新房。
心诚所至，金石为开。村民的心被感化，大家放下“算盘”，抛开杂念，积极支持搬迁工作。赢得群众的支持和理解，白吉会干劲更足，家庭——村委会——各村小组——乡政府——甘塘安置点，她没日没夜地奔走在这五点一线，为村民顺利搬迁、妥当安居而操劳。眼看着平坦宽阔的甘塘安置点一幢幢整齐有序的楼房拔地而起，新鲜靓丽，白吉会和村民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为了让搬迁户在新的家园生活方便，住得舒心，有收入，能致富，白吉会近年来向江边乡人民代表大会和元谋县人民代表大会提得最多的建议是“不断完善甘塘安置点基础设施建设”“改善搬迁户的生产生活条件”“抓好富余劳动力转移，使每个搬迁户都找到增收致富门路”等。她的建议得到相关方面及时办理。甘塘片区相继建起了小学、幼儿园，元马镇医院也在此地建起了分院。目前，安置点正抓紧水、电、路基础设施及公共服务设施配套建设，确保搬迁户生产生活需要。搬迁户人均分得1亩耕地，村委会动员群众采取流转与自主经营相结合的方式，保留0.3亩耕地自用，流转0.7亩给企业或种植大户规模化经营，可就近在流转经营地上务工。按照元谋县务工收入每天最低人均80元计算，一个劳力每月务工20天，一年务工收入近2万元，加上土地租金、自主经营的0.3亩耕地收入和政策性补助，人均年收入可达万元以上。
白吉会告诉笔者：“为了让搬迁户真正实现‘能致富’，江边乡与元谋县农民科技教育培训中心合作，通过举办培训班和现场教学等方式，组织部分村民到丽江、大理等地实地学习，增强村民建设新家园、发展新产业、创造新生活的信心和动力。”
你是我们选出的人大代表
丙弄村委会小平地村民小组，苦于水电站移民搬迁和易地扶贫搬迁都涉及不到，孤零零地撂在山坡上。2020年5月，白吉会去到这个村小组开展脱贫攻坚工作，老百姓一下子围了上来，向她表示出强烈要求搬迁的愿望。一位40多岁姓杨的妇女拉着白吉会的手说：“你们都搬走了，我们出不去。以前我们虽穷，但还有邻村邻组的亲朋好友作伴，也不算孤单，现在邻村邻组的人家都搬走了，只撂下我们，又孤单又苦闷，日子比以前更难过。村里年轻一些的人带着小孩到外面打工，让小孩在外面读书，我们年长的孤零零在家守着空房很是害怕。你是我们选出的人大代表，你一定要向上面反映我们盼望搬出去的想法。”她拉着白吉会的手不放，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白吉会亲切地安慰她：“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一定把你们的真实意愿反映上去，力争让你们也搬迁出去。如果实在争取不到搬迁项目，我想办法请求政府给你们修一条通到县城的路。”
白吉会辛苦奔忙，多方呼吁，极力争取，只因相关方面实在设置不了小平地村民小组搬迁项目，小平地村一时实现不了搬迁。白吉会仍不放弃，使出浑身解数不断反映民意。她的辛苦并没白费，虽然搬迁不了，但乡政府答应专门给小平地村民小组修一条直达县城的公路，解决村民出行难。这条长达23公里的水泥路现在正处于热火朝天的建设中。
在2020年５月底召开的元谋县第十七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上，白吉会代表提出书面建议：多方助力，把小平地村迁出山里，让村民尽快脱贫致富。
（作者系《云南人大》杂志社记者）